编者按:他搬过砖头,本来苦累不堪却能挤出闲工夫,在工地上支起画夹子来写生;他收藏过老砖,别人眼里的建筑垃圾在他这里却成了“小茶台”;他有事儿没事儿就鼓捣砖头,把一块老砖锯成薄薄的片然后贴在墙上美其名曰“文化砖”……他爱砖,爱到不可救药。他闻名石家庄正东的藁城区,人人尊称他“砖家”。除了砖头,他还喜欢书画、敞篷车、古建筑……
开着敞篷吉普的小聂感觉很爽
痴迷老物件
只有三十几岁的聂建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得沧桑不少。
这或许与他的成长经历有关,工地上搬过砖头,搞过装修,干过印刷,如今又迷上老物件。
因为搬过砖小聂的身板壮得牛犊似的
一个捣蒜用的老石臼,让他养上几棵金钱草谁看了谁说有味道;一个老榆木破门板子,让他放到书房当“茶台“”谁见了谁说有味道……这种营造“味道”的能力,是聂建强化腐朽为神奇的天赋。对此,他也毫不谦虚,“多破多旧多老的老物件,都能发出光来!”
从老碾子老石磨到破窗棂子破椅子,小聂四处收集老物件。好多村里的人经常误以为他是个“收破烂的”,而他表面上总是呵呵一笑心底却有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不屑。
每一个朴实无华的老物件上都透着厚重之美,指尖轻抚,一种“穿越”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深刻的领悟需要岁月的磨砺与积累,仿佛和聂建强的年龄不相符。但他却又有着超越年龄的理解:历史的长河中,是它们连接和记录着我们的过去,此刻,它们将带着记忆的温度重新回归!
东西越收越多,越看越喜欢。小聂干脆租了块地煞有介事地开了个“民俗博物馆”。说是博物馆,其实来此参观的人并不多,倒是经常有同好来“淘宝”。每件东西,在聂建强眼里都是独一无二的,一般他舍不得轻易出手。有性子急的买家直截了当“你出个价儿吧”,聂建强脸一沉“这不是钱多少的事儿你懂不”。
小聂就是这么喜欢老物件,喜欢得无可救药!他说,未曾见过十万个老物件,不足以谈人生。他不沧桑,谁沧桑?
要说入手的最大的老物件,当是聂建强的“坐骑”——一辆老北京敞篷吉普。
“你知道不?当年毛主席天安门广场阅兵时就是这款车。”有人围观,聂建强必会这样炫耀。
他爱他的这款敞篷车,爱到疯狂。哪个零件老了就换新的,他甚至铁了心要一辈子只开这一款车。但这车表面无论是磕了还是碰了,只要不影响功能他刻意不修,以蓄养“沧桑”。眼下天热了,他从市场上买来了苇席帘子,给车做了个凉棚。
开车出去,要多拉风有多拉风。外人看他如怪物,他却毫不在意。
回头率越高他越爽,手里握着方向盘嘴里吹着口哨。他的做法就像在说:让别人去看吧,走自己的路。
而有意思的是,许多表示不理解的街坊四邻,却都美滋滋地做过他的敞篷车,咧着嘴大呼小叫地兜过风。
“自己的认可才更重要。我更愿意遵从自己的内心。”小聂说他不是在玩行为艺术,他只是承认人性真实部分的践行者。
率性与文艺
或许是太在意精神世界,聂建强对金钱仿佛毫无概念。
花钱全凭感觉。那天偶然想看西藏的云,想看就直接买机票跑去看,见到后一通猛看,也不多留,尽兴后就直接再飞回家,花钱买乐,那才叫值!
借给朋友钱,等人家还钱时他愣那半天来了句“没搞错吧!你啥时候借过我钱?”
小聂喜欢大碗喝酒。有一次饭局上蒙古姑娘来唱《鸿雁》祝酒,当唱到“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他一仰脖将一碗米酒喝个底朝天。不知是他被这首歌打动,还是被姑娘眼神的清澈所折服,那天他一共喝了12碗。
在吃喝方面,小聂从不压抑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痛快比减肥更重要。也因此,这两年鼓起了“将军肚”。
“人即使赚了全世界,却连快乐都没了,那活着多亏。”也许在他的价值观里,有趣的人生,本就应该容忍一些颓废,容忍一些不健康的快乐。
在朋友眼里,除了率性,小聂是个十足的文艺青年。
遥想在工地上搬砖的日子,本是苦累不堪,可小聂却能挤出闲工夫,在工地上支起画夹子玩写生。
后来做起了印刷,没有电脑,客户提出设计要求,他就拿起笔用手绘的方式完成设计。
“好多时候画瘾一上来,画个通宵是常事儿。”小聂说,从小我就喜欢画画,只是家里没条件学美术专业进行深造,这些年全靠自学。
素描,速写,还有水墨画,小聂都尝试着画过,也写过生,唯独没有画过人物画,因为他没上过人体课,这也是他心底的遗憾。小聂笑言,“媳妇太内向,也不给我当模特。”
小聂这么着迷美术,却从未想过要靠画画怎么着。他说,他被一朵花、一片山水感动了,就画那点“感动”。足矣,像不像,管它呢,
自己的画自己欣赏,自己享用。有一幅画就是画的自己的吉普车,然后他又印到了自己的大T恤衫上。
每天穿着自制的文化衫,招摇过市,自娱自乐。他的日子过得似神仙。
怪不得有人感慨:看到聂建强,就觉得,自己所忙不知为了什么!
小聂对砖的感情特别深
活在自我中
一眼望到底的人生,注定无法束缚特立独行的他。
不知何时起小聂又喜欢上了古建筑之美。去黄山,人家去看迎客松而他是去看白墙灰瓦马头墙了;到五台山,人家是焚香拜佛而他是去看亭台廊榭飞檐翘角了。在行走过程中,他接触到了各种古香古色的传统的东西。
就像与这个时代刻意保持着距离,小聂活得越来越“高古”。脖子上挂着包足了浆的项链,穿着盘扣的唐装,戴着老玉扳指,剔着光头,没被任何现代文明所束缚,也没被任何规则所牵制。而他只是觉得:真正要给予别人的,其实是一种生命态度,
2013年,聂建强干净利索地丢弃印刷的营生,鬼使神差地玩起了“古建”!后来,省会一家媒体还以《房子还可以是艺术品》为题,对小聂进行了人物专访。
小聂搞古建和别人不一样,他起步是从砖头玩起来的,有事儿没事儿就鼓捣砖,把一块老砖锯成薄薄的片然后贴在墙上美其名曰“文化砖”。也正是因为这,小聂干脆把QQ和微信的改成了“砖家”。因为在他的哲学里,经过水与火锤炼的砖头,是最朴素最真诚的。他要给自己造个最有中国味道的四合院,他要给喜欢传统文化的人做示范。“谁若想建古建,我都会全力以赴。”
对传统文化,在周边人只剩顶礼膜拜的赞叹的当下,而他要付诸属于他自己的行动。小聂有自己的调调:一个民族,老不让它在自由、温润的环境里,审美的气质就会弱化。不懂审美,光知道赚钱,那太可怕了。
小聂的圈子里书画人很多,梳着小辫的画家朋友阿鬼就是其一。两个人都喜欢中国元素,因志同道合而成莫逆之交。得知小聂对古建着迷,阿鬼从北京798赶到藁城的滹沱河南岸建起了国学馆。
那天两人喝高了,话题也就深邃了起来。阿鬼用“肥硕”二字形容当下时代:”就像是上了一大盘肉,觉得肉挺多的,但吃起来每一块都不是味道。”
蹲在旁边的小聂满脸通红,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