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北京5月27日讯(记者周斌见习记者李豪) 我国是否需要降低未成年人刑事责任年龄?当前是否存在司法机关对未成年受害人权益注重不够的问题?过去只有成年人实施的严重刑事犯罪出现了未成年人的身影,该如何应对?今天,最高人民检察院召开未成年人检察工作新闻发布会,最高检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办公室副主任史卫忠就社会关注的热点话题回答了记者提问。
单靠刑罚难解未成年犯罪问题
小学生被初中生暴打3分钟连搧25记耳光,初中女生被同学施暴扒光衣服当众羞辱……近年来,校园暴力事件和低龄未成年人严重犯罪案件备受关注,有观点认为应该降低未成年人刑事责任年龄。
对此,史卫忠回应说,基于国情的差异,各国对刑事责任年龄的规定不尽相同,我国是否需要降低刑事责任年龄,应当经过大量的实务论证和理论研究,最高检将结合办案对此进行深入研究和思考,为有关问题的妥善解决提供参考依据。
据史卫忠介绍,以同学间欺凌弱小和敲诈勒索为典型的校园暴力事件呈上升趋势,校园暴力犯罪往往团伙性较强,部分案件中未成年人作案手段残忍,不计后果,引起社会强烈反响。此外,不满14周岁未成年人实施杀人、强奸等恶性犯罪案件的新闻不时见诸报端,令人痛心。
但他认为,单纯靠刑罚并不能有效解决未成年人犯罪问题。我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期,导致未成年人受到伤害继而伤害他人的因素很多,违法犯罪的未成年人往往既是社会的危害者,也是不良环境的受害者,这种情况下,刑罚难以包治百病,还需综合施策。
心理学、教育学等研究也表明,青春期是极易越轨的危机期,随着年龄增长,自控能力不足的缺陷可能会得到自愈。在此期间,只一味强调打击,会将涉罪未成年人推向社会对立面,丧失教育、感化、挽救的良机。
“当然,对于实施杀人、抢劫等严重暴力犯罪行为的未成年人,检察机关将依法惩处,对于因未达刑事责任年龄无法予以刑事处罚的,将督促或建议有关部门加强管护矫治,做到宽容不纵容,关爱又严管。”史卫忠说。
去年,最高检出台加强未成年人司法保护八项措施要求,对涉嫌犯罪但因年龄问题不能承担刑事责任的未成年人,检察机关要与公安机关以及家庭、学校、社会保护组织等协调配合,通过加强管教、社会观护等措施,预防再犯罪。
未成年罪犯及受害人同步保护
合适成年人到场、严格限制适用逮捕措施、附条件不起诉、犯罪记录封存……2012年修改后的刑事诉讼法为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设置了很多特殊制度,以保障其合法权益。
此后,“少捕慎诉少监禁”原则在未检工作中得到进一步落实。史卫忠说,检察机关在办案中,注重全面收集未成年人有罪无罪、罪重罪轻的证据,完善逮捕必要性证明和双向说理机制,积极适用不起诉、附条件不起诉及非监禁刑量刑建议机制,未成年人批捕率、起诉率和监禁率进一步降低。
据统计,2013年至2015年,全国检察机关分别对16524名、14892名、14499名未成年犯罪嫌疑人作出不批捕决定,不捕率分别为25.2%、26.7%、29.4%;分别对5209名、5269名、4954名未成年犯罪嫌疑人作出不起诉决定,不诉率分别为6.6%、7.3%、8.4%。
“我们积极执行犯罪记录封存制度,建立专门的未成年人犯罪档案库,进行严格保管,同时做好未成年人诉讼程序中隐私保护与犯罪记录封存的衔接,加强保密工作。”史卫忠说。
当前,社会上有一种声音:司法机关对未成年人罪犯权益保障到位,但对未成年受害人权益注重不够。
史卫忠强调,检察机关始终强调“双向保护”。近年来,最高检与相关部门推动出台了多部惩治侵害未成年人权益行为的司法解释、司法文件,对侵害未成年人的犯罪坚持零容忍态度,依法从严从快批捕、起诉。去年,全国检察机关共批捕侵害未成年人人身权利犯罪嫌疑人1.9万人,起诉2.7万人。
史卫忠说,办案中,检察机关注意讲究方式和技巧,避免对未成年被害人造成二次伤害。一些地方检察机关加强与民政、教育、卫生等部门的联系与沟通,共同做好未成年被害人身体康复、心理疏导、法律援助、司法救助等工作,努力帮助其恢复健康正常的生活。2015年,全国检察机关共对未成年被害人开展心理疏导近5000次。
未成年人司法保护面临新挑战
一些过去只有成年人才实施的犯罪如贩毒、绑架甚至暴力恐怖犯罪中,也出现了未成年人的身影;未成年人实施的故意伤害致重伤、抢劫等恶性犯罪增多,且犯罪手段残忍。同时,奸淫、猥亵、拐卖、虐待、遗弃等侵害未成年人的刑事案件不断发生。
史卫忠说,当前,涉及未成年人的犯罪发生了新变化,给未检工作提出了新挑战。许多案件一经披露,即成为社会热点事件,这就要求未检办案人员不仅要有过硬的业务水平,更要有良好的社会责任意识和较高的社会工作能力。
司法实践中,未检部门受案范围扩大到成年人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案件,此类案件办理难度较大,不少是“零口供”案件,在证据采信、事实认定和法律政策适用等方面存在较多疑难问题,对未检部门原有的办案机制和检察官的业务能力、办案经验都是考验。
而在机构队伍方面,目前,全国有独立编制未检机构的检察院不足三分之一,且部分人员配备不到位,专人不专,未检人员兼职现象普遍存在,大多数未检干警不具备教育学、心理学、犯罪学等相关知识背景,专业素养和能力与工作要求不相适应。
史卫忠说,面对新挑战,检察机关将进一步推进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的专业化、规范化、社会化建设,充分履行检察职能,认真落实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的各项特殊要求,全面提升未成年人司法保护成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