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是社会的晴雨表。社会里的细微变化,常常会在诗人的笔下得到反映。他们以诗会友,讲述自己对人生的期许,讲述金戈铁马的豪情,讲述远离朝堂纷争后寻觅到的那些平和安宁。唐玄宗时代的诗人,大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杜甫和他的朋友们,命运与那个时代紧密相连,他们以诗记录生活的酸甜苦辣,以诗唱和朋友的聚散别离。可是因际遇、性格不同,诗歌也呈现出不同的特点,诗中也呈现出那个时代个人视角下的“微历史”。
诗圣杜甫,跳出个人苦难书写乱世百态
以往不太喜欢杜甫的诗,总觉得这位颠沛流离的诗圣,穷困潦倒,忧国忧民,写的诗总是有一种悲凉的底色,特别是“三吏”“三别”仿佛为盛世大唐唱出了一曲曲挽歌。
理解杜甫,不仅要读杜甫的诗,还要理解杜甫所处的时代。理解杜甫,先从他所处的时代,以及他的朋友们说起。对于唐王朝而言,安史之乱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动乱,普通老百姓因此迭遭苦难,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据史料记载,在安史之乱后,唐朝的总人口从5288万下降至1690万。成千上万的百姓在战乱、灾荒中悲惨地死去。杜甫也与他热爱的祖国和人民一起在这场国家劫难中备受煎熬。对杜甫而言,覆巢之下,焉得完卵?在国家倾覆的时代里,战乱灾祸会延及到社会的各个阶层,每一个人都难以幸免。杜甫的身世之感就这样与国家之恨密切相连,甚至是纠结纠缠,无法分开。
杜甫青少年期的诗作流传不多,流传下来的主要是中年后的诗作。清代三十六诗仙图卷之杜甫词收录的诗以古体、律诗为主,但风格却多样。实际上,杜甫一生写的一千四百多首诗,是唐玄宗、唐肃宗、唐代宗三个皇帝统治时期的确切而鲜明的写照。杜甫抱着强烈的的儒家仁爱精神和忧患意识,以写实的笔法记录社会动荡和复杂的社会矛盾,记录了唐代由盛转衰的历史巨变。
这和杜甫的家世、人生经历密不可分。杜甫生活于唐朝由盛转衰的历史时期。杜甫在格律诗上的造诣有其家学渊源。杜甫的祖父是杜审言,武则天时代的著名诗人,擅长五言宫廷诗。杜甫客居长安十年,科考不顺,不得不转走权贵之门,奔走献赋,但都无结果。仕途失意,杜甫不仅很难展现其政治理想,甚至养家糊口都很困难。直至四十四岁时,杜甫才担任右卫率府兵曹参军,负责看守兵甲器杖,管理门禁锁钥。安史之乱之后,他除了在成都的浣花溪时期生活相对安定外,都在颠沛流离中度过。他在《逃难》诗里写道:“五十白头翁,南北逃世难。疏布缠枯骨,奔走苦不暖”“乾坤万里内,莫见容身畔”。
杜甫以诗书写历史,描绘出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历史画卷。杜甫的诗中,有坚定的信念,他相信朝廷终能平定叛乱、维护国家统一;有国恨家仇,他对发动叛乱的安史之流有千仇万恨;有衔悲茹恨,对酿成灾祸却不管人民死活的统治者无比愤慨;他深切同情,对百姓在战乱中的悲欢离合、惨重牺牲感同身受……杜甫以诗书写历史,但他书写的不是帝王将相的历史,而是底层人民的历史,是个人所看所听所感的一次次的悲欢离合。战乱让杜甫离开了自己所处的士大夫阶层,在颠沛流离中以“蹇驴破帽”的模样,融入到芸芸众生之中,和他们一起承受苦难的历史。用现在的视角看,杜甫是以诗,还原了动荡年代里底层群众的生活场景,写出了他们的喜怒哀乐。
杜甫将一个时代的脉络凝聚在诗里,寄托在诗里。他对战乱中的国家进行全景式展现:“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他对和他一样遭遇着颠沛流离的亲友的情感体察:“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他对饱受苦难的升斗小民的同情安慰:“况乃王师顺,抚养甚分明”;他描写得知胜利后的喜悦:“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他以超越个人苦难的胸襟祈愿:“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杜甫的诗不仅对中国的诗歌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成为我们民族性格的一个组成部分。
杜甫诗中始终隐藏着一颗一视同仁的仁爱之心,深博之爱。杜甫的诗里,有对落难王孙的关切:“豺狼在邑龙在野,王孙善保千金躯”。即便是“不敢长语临交衢”,他也要“且为王孙立斯须”,叮嘱鼓励他“花门剺面请雪耻,慎勿出口他人狙。哀哉王孙慎勿疏,五陵佳气无时无”。有对无辜百姓的深切同情:“万国尽征戍,烽火被冈峦。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何乡为乐土,安敢尚盘桓。弃绝蓬室居,塌然摧肺肝。”看到人们饱受战乱天灾之苦,代表底层人民愤然写道:“生我不得力,终身两酸嘶。人生无家别,何以为蒸黎。”
杜甫的诗艺精湛,写人写景写情,细腻准确传神,尤其擅长把个人情感、国家情感融入到山水中。胸襟旷达开朗的杜甫,不管自己经历多少悲凉苦难,也不曾放弃过希望,因而他的诗具有更广阔的视野,更广博的情怀。有评价说,杜甫以诗为祖国的山水注入了文化“灵魂”,塑造出中国人精神世界中特有的山川河流。使中国人对国家的认同,不仅仅局限于地理世界的中国,同样也有了文化里的中国。实体的中国与文化里的中国,共同构成了中国人对国家的情感羁绊。
了解杜甫所处的时代,了解杜甫的人生,才能理解杜甫诗歌里,那个时代里的国难家仇。他写的不仅仅是诗,更是无数个小人物在战乱时的颠沛流离,更是无数个小人物在困难里的苦苦挣扎与彷徨。杜甫的可贵之处在于,他不曾逃避现实,而是在国家的灾难中、在人民的疾苦里、在个人的悲剧里,磨练出坚韧与乐观,苦难越深,爱国爱民的感情就越浓。杜甫跳出了个人悲苦的小圈子,而以强烈的责任感,在对未来的期待中,认真而努力地生活着,认真而努力地创作。杜甫的行为、言论、诗篇成为了我们民族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也照亮了我们民族的灵魂。每当国家危亡之际,杜甫的诗就会成为人们的精神食粮,就会唤醒人们担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
重读安史之乱这段历史,重温杜甫的诗,开始重新理解杜甫这位诗圣。杜甫虽然身经离乱,饱尝战乱之苦,却始终秉持忧国忧民之心,以诗记录下历史上一个个细微之处。这些诗,让杜甫成为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可敬的诗人。生活给了杜甫苦难,杜甫却以生命为笔,以苦难为墨,为那个时代献上了自己的歌。
与李白同游,成为杜甫终生的珍贵回忆
对于李白与杜甫的相遇,被闻一多称之为“青天里太阳和月亮走碰了头”。闻一多曾感叹,除了孔子见老子,没有比这两人的会面,更重大,更神圣,更可纪念的。诗仙李白,即便政治上失意,也不改挥洒写意本色。或许因曾经在四川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李白受道家思想的影响比较大,好剑术,喜任侠。他准备入仕时是开元盛世的尾声高光时刻,再加上在长安得到了贺知章的赏识推荐,成为唐玄宗的供奉翰林,给皇上写诗文娱乐,陪侍皇帝左右。后因宫中人恨之,谗谤于玄宗,玄宗疏远了李白。此后,李白离开朝廷,到各地游历。
李白和杜甫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两人相约先是在梁宋相聚,一起游山访道。而后还同游齐鲁,“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之后,李白与杜甫终生再未谋面,再无重逢的喜悦。可是,杜甫对李白的怀念,贯穿了他的后半生。他共写了十二首怀念李白的诗。杜甫曾在《春日忆李白》说:“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李白也曾写《沙丘城下寄杜甫》,回忆同游的情谊:“我来竟何事?高卧沙丘城。城边有古树,日夕连秋声。鲁酒不可醉,齐歌空复情。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直到李白去世前一年即761年,杜甫还写了怀念李白的最后一首诗《不见》:“不见李生久,佯狂真可哀。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
安史之乱时,李白因追随叛乱的永王,先是被系浔阳狱,后被流配至夜郎。此时的李白是孤独而落魄的。但是杜甫对李白的崇敬与惦念并没有随着朝中的舆论而改变。他写诗为李白剖白辩护“处士祢衡俊,诸生原宪贫。稻粱求未足,薏苡谤何频”。当李白蒙冤流放时,杜甫挂念着李白的衣食住行,担心李白“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事实上,在流配途中,行至江陵时,李白收到了赦免的消息。惊喜之余,李白写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只是远在成都的杜甫还没得到这个好消息,他在《梦李白二首》中写道:“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后人说,这既是杜甫对李白不为世用的愤慨,对李白生前死后的关切,为其鸣不平,也是杜甫对自身命运的慨叹与无奈。只有杜甫才能写出情真意切的怀李之诗,也只有李白才当得起如此情文并茂的怀念之诗。
李白一生都在作浪漫的想象飞行,他在诗中塑造自我,强烈的表达自我,用雄奇的形象表现自我,毫不掩饰,甚至是不加节制地抒发情感,表现他的喜怒哀乐,展现其豪放不羁的性格和俶傥不群的形象。作为一个信奉黄老列庄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的诗从形象塑造、素材摄取到体裁选择和各种艺术手法的运用,无不具有典型的浪漫主义艺术特征。
李白与杜甫,因才华相识。李白写幻想,杜甫重写实;李白写过往未来,杜甫写当下时事;李白的诗秀在神韵,杜甫的诗美在风骨。杜甫和李白虽然在诗歌创作的追求与探索各不相同,但在惺惺相惜中,写就了一段诗坛佳话。西南大学教授刘明华认为,李白年长杜甫11岁,这个年龄差,导致两人成长过程有先后。“杜甫用后半生解读李白,更深刻地理解了李白,也深刻剖析着自身,因而改变了自己的人生选择。在经历了和李白相似的人生后,杜甫终于达到了与李白对话的高度,实现了对李白完整而深刻的解读,也实现了对自身的超越。”
与高适交往,让杜甫拥有终生的友谊
高适是唐朝少有的能施展抱负的诗人,他的诗主要写于没有闻达之时。安史之乱深度参与政治后,高适虽然很少写诗了,但是与杜甫保持了终生联系。高适的边塞诗,有“积雪与天迥,屯军连塞愁。谁知此行迈,不为觅封侯”的豪迈,也有对战士“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的敬重与同情。高适的诗,雄壮而浑厚古朴。高适的诗常常有忧国哀民的视角:无论是写战士奋勇报国、建功立业的豪情,还是写出了他们从军生活的艰苦及向往和平的美好愿望,或者是揭露了将军们的骄奢淫逸、不恤士卒和朝廷的赏罚不明、安边无策。高适以诗记录着他眼中的历史细节。
高适与杜甫有两次著名的相聚。第一次相遇是在公元744年。与杜甫、李白在现在的开封、商丘等地相聚同游。三人相遇时,李白名满天下,但政治上遭遇巨大挫折。高适是两次求仕失败,窝在汴州,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杜甫年龄最小,虽然还是无名之辈,但雄心勃勃,想西入长安求功名。三人在汴州夷门,寻访侠士侯嬴看门处,李白写下名篇《侠客行》。游过开封登过古吹台后,三个人结伴来到商丘,登临梁孝王建的平台、清冷台,在孟渚泽中狩猎,到梁园北边单父台上宴游行乐。三人常常煮酒畅饮,相互切磋诗文。三个人既自负其才,又相互欣赏,在两地携手同游,写出了一批重要的作品。李白写出了气势磅礴的《梁园吟》,高适写了《古大梁行》。杜甫后来在《遣怀》诗中记录了这段美好的回忆:“忆与高李辈,论交入酒垆。两公壮藻思,得我色敷腴。气酣登吹台,怀古视平芜。”
第二次相遇是在天宝十一载(公元752年)秋天,考上“有道”科的高适,辞去了封丘尉,正在长安闲居。28岁中了进士的岑参在天宝八年载(公元749年)进了大将高仙芝的幕府,在天宝十载(公元751年)随着隐瞒西域战事实情,假报战勋的高仙芝回到长安。高适、杜甫、岑参、薛据、储光羲一起,到慈恩寺塔登高,并同题共作,比试才情。这时,同样的登高,因人的境遇不同,有着不同的感悟。岑参正在仕途的迷茫中,登高远眺时,看到“秋色从西来,苍然满关中。五陵北原上,万古青濛濛”,感慨到的是佛法的广大,“净理了可悟,胜因夙所宗”。希望能在政治上有所作为的高适,看到“宫阙皆户前,山河尽檐向”,不仅感慨“盛时惭阮步,末宦知周防。输效独无因,斯焉可游牧”。此后,高适投笔从戎,到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帐下担任左骁卫兵曹参军、掌书记。后来,安史之乱时,高适发现唐玄宗与太子李亨存在分歧时,又果断投靠李亨,再次受到重用。等李亨即位,高适一路官拜节度使。
登慈恩寺塔时,杜甫在长安已经将近十年,对这一时期的政治有更深切的体会:天宝七载(公元748年),高力士当上了骠骑大将军,掌兵权;安禄山获赠铁券,杨国忠“岁中领五十余使”;天宝十载(公元751年),唐朝讨伐南诏,一连几次都几乎全军覆没,但仍不肯罢休,依然强行征兵。或许此时,杜甫感觉到这个秋天对国家而言是一个关口:这个秋天之后,或许所谓的“开元盛世”正在消失,社会正一步步走向动荡不安。杜甫在登塔诗中以“秦山忽破碎,泾渭不可求。俯视但一气,焉能辨皇州”表达对国家的忧虑。事实上,杜甫的忧虑不仅没有被朝廷听到,他也迟迟未能谋到官职。想到志存高远的人没有报效国家的机会,而一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却占据着高位,杜甫不禁感慨:“黄鹄去不息,哀鸣何所投。君看随阳雁,各有稻粱谋。”
慈恩寺塔下题名后,朋友们虽各奔东西,但高适和杜甫的友谊持续了终生。乾元二年(公元759年),高适外派担任彭州刺史,杜甫刚好在成都安顿下来,高适经常给他送钱粮。高适在任西川节度使时,杜甫也常常与高适诗酒应答。唐朝代宗广德二年(公元764年),因松、维、保三州等地为吐蕃攻陷,任剑南节度使的高适被朝廷召回。与杜甫分别时,高适难过地写道:“人日题诗寄草堂,遥怜故人思故乡。柳条弄色不忍见,梅花满枝空断肠。”杜甫回诗相和:“自蒙蜀州人日作,不意清诗久零落……长笛谁能乱愁思,昭州词翰与招魂。”
与王维交往,曾相熟曾宽慰
诗佛王维,才华早显,于十五岁时就去京城应试。由于能写一手好诗,工于书画,而且还有音乐天赋,所以少年王维一至京城便立即成为京城王公贵族的宠儿。
杜甫曾客居长安十年,奔走献赋,郁郁不得志,仕途失意,过着贫困的生活。而21岁“状元及第”的王维,无疑是许多人膜拜的“高人”。杜甫久仰王维的诗名,曾在《奉赠王中允维》中说:“中允声名久,如今契阔深。”有史料表明,他们两个人有一些共同的好友,如房琯、储光羲等。或许,正如现代人因为“朋友圈”重叠,大家交往的机会也比较多。唐至德二年(公元757年),杜甫被授门下省左拾遗。这正是杜甫仕途生活中,最重要或最煌赫的“高光时刻”。此后,杜甫与王维同朝为官,彼此间频繁唱和。唐乾元元年(公元758年)秋,杜甫被贬为华州司功时,曾经至蓝田顺道访王维。王维恰巧不在,大门紧锁。杜甫后来在《崔氏东山草堂》中写道:“何为西庄王给事,柴门空闭锁松筠。”
安史之乱中,王维被乱军所俘,被迫受伪职。虽然王维称病没有到任,但战乱平息后,被下狱,交付有司审讯。按理投效叛军当斩,但因王维被俘时曾作《凝碧池》抒发亡国之痛和思念朝廷之情,又因其弟——刑部侍郎王缙平反有功,请求削籍为兄赎罪,王维才得宽宥,被降为太子中允,后兼迁中书舍人,官终尚书右丞。
这段屈辱的“经历”,成为王维心中最大的痛。杜甫写了《奉赠王中允维》,为王维“仗义执言”:“中允声名久,如今契阔深。共传收庾信,不得比陈琳。一病缘明主,三年独此心。穷愁应有作,试诵白头吟。”在这首诗中,杜甫将王维比做庾信,“身陷敌邦而心系故国”,与“陈琳降曹”的性质不一样。又说王维,脱逃无门,“假装有病,忠心不改”,堪比“贞妇事夫”。杜甫的这首诗,被认为是为王维的“辩冤疏”。尽管其“人微言轻”,但是这在当时,对于极度痛苦的王维,无疑是巨大的精神支持。
此后,王维几乎半游离在朝廷和辋川别墅间,寄情山水,在佛教中寻求精神解脱。在“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秦岭山峦间,徘徊在“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风光里。即便是初春,在“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的落寂中,安慰自己“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虽然王维的田园诗充满着牧歌情调,表现了他闲逸萧散的情趣和恬淡自适的心,但也难以掩饰他飘零在乱世里,不得不逃避现实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