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别开生面的专题询问

　　“请问省法院，你们将采取什么切实措施，解决一些法院存在的 ‘立案难’问题?”“您提到的‘立案难’问题，主要有两种情况……”

　　7月30日上午，河北省十三届人大常委会第十八次会议召开联组会议，审议河北省政府、省法院、省检察院落实河北省十三届人大常委会第十二次会议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法》《河北省律师执业保障和规范条例》执法检查报告审议意见的报告并进行专题询问。来自河北省法院、省检察院、省司法厅、省公安厅相关负责人接受了与会省人大常委会委员的现场询问。

　　8位河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紧扣主题、切中要害，紧紧围绕改进“立案难”“会见难”、维护律师职业权利、更好发挥律师作用等问题开展询问。相关职能部门主要负责人坦诚应答，不回避问题和矛盾，剖析问题的成因，介绍整改的进展，提出进一步的整改方案。问者问出了根源和症结，答者答出了决心和承诺，专题询问会场气氛严肃而热烈，令人耳目一新。

　　执法检查，给询问打下基础

　　律师作为法律职业共同体的重要成员，在依法治国中的地位和作用越来越受到重视。但在现实中，律师依法执业权利保护方面还存在许多问题，比如，办案机关不能及时安排律师阅卷，立案难、会见难等问题还不同程度地存在。为进一步维护律师执业权利，加强律师执业规范，推动律师事业持续健康发展，2019年8月，河北省人大常委会组成两个执法检查组，分别对石家庄、张家口、承德、唐山市贯彻落实《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法》和《河北省律师执业保障和规范条例》情况进行执法检查。其他各市人大常委会也受委托同步开展了执法检查。

　　检查组运用听取汇报、召开座谈会、实地检查、随机抽查、问卷调查等多种方式，深入实际、深入基层、深入群众，认真开展执法检查。执法检查组在检查中发现会见、调查取证、文书送达和知情权、权利救济、工作经费保障等12个方面的27个问题。河北省十三届人大常委会第十二次会议作出了执法检查报告审议意见和问题线索清单，交由“一府两院”相关职能部门进行排查整改。在河北省十三届人大常委会第十八次会议上，河北省人民政府、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河北省人民检察院向会议提交了落实执法检查报告审议意见的报告。

　　经过近一年的整改，“一府两院”落实审议意见的情况如何?还有哪些困难和顽疾需要重点突破?针对这些具体问题，河北省人大常委会会议期间组织专题询问，人大常委会委员与“一府两院”相关负责人进行面对面的询问。于是，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直面问题，使询问不走过场

　　“法院为了解决‘立案难’问题，推出了网上立案的便民措施。但是在实际工作中，有的法院实行网上立案后，仍然要求到法院现场立案，使得便民措施不够便民。法院采取什么切实措施来解决‘立案难’问题?”河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刘教民首先发问。

　　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副院长徐茂明率先应答：“主要的措施有，一是改进网上立案工作，二是继续深化司法公开，切实强化审判管理。”目前，网上立案面临的一个难题，就是对网络上传材料的真实性不好辨别。徐茂明表示，首先，要明确网上立案电子材料提交的标准和审核期限。当事人或者代理律师可以自主选择网上和线下任意一种方式进行立案。电子材料提交标准明确后，当事人网上立案提交的电子材料经法院审核通过后，将不再要求当事人线下提交纸质诉讼材料。其次，要进一步强化法院内部立案部门与审判部门的工作衔接，防止出现内部推诿扯皮。而且，要加大明察暗访的力度，特别是增加暗访的频次，及时发现问题，全面深化“当场立、网上立、就近立”改革，坚决防止“立案难”情况再次发生。

　　“由于多种因素，有些基层看守所‘会见难’问题仍然存在。请问，公安厅对改善律师会见设施有什么具体措施?”河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张福建直指会见难问题。

　　河北省公安厅副厅长史贵中积极应答：“针对改善律师会见设施问题，我们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去年11月，河北省公安厅在全省看守所集中开展为期6个月的保障和规范看守所律师会见工作专项行动，列出问题清单，实行销号管理;今年7月初，专门到执法检查问题线索清单中提到的石家庄第二看守所、藁城区看守所、正定县看守所、灵寿县看守所等地进行了调研，实地督导检查问题整改情况，并下发文件，要求各级公安机关进一步完善律师会见条件和会见制度。对于律师会见室的具体建设，史贵中表示，对于看守所只有1间律师会见室的一律增设会见室，确保了不少于2间律师会见室;对于因条件所限确实难以增设的，进行了改建，增加了律师会见席位数量;对于隔音效果不好的律师会见室，进行了隔音升级改造。目前，河北省141家在用看守所，共设有律师会见室358间，其中新增律师会见室52间。

　　“有的律师向有关单位反映，执业权利受到侵犯时，时常找不到具体受理部门，有的单位受理下来又迟迟没有下文。请问省检察院在保障律师执业权利、处理律师执业权利诉求方面，有什么具体措施和打算?”河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杜君丽针对律师职业保障抛出了问题。

　　河北省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赵智慧从容应答：“我们将在保障律师执业权利、处理律师执业权利诉求上，优化举措，继续加大工作力度。”赵智慧表示，首先，要畅通控告申诉渠道，改造升级12309检察服务中心，提倡和鼓励律师通过检察服务热线电话 (12309)、开通手机 APP、网上信访等途径提供案件线索，为律师反映诉求提供便利;在12309检察服务中心开通律师来访“绿色通道”，设置接待律师专门窗口，在有条件的地方设置专门律师会谈室。其次，要依法办理律师控告申诉案件，确保在十日以内办结并进行书面答复。对控告申诉反映问题属实的，依法通知有关机关予以纠正;对于认为属于相关部门、相关领域存在的普遍性、趋势性问题，及时发出检察建议，督促整改;有关机关拒不纠正或者累纠累犯的，建议由纪检监察部门调查处理。对于检察建议能否在全省各级检察机关普遍实行的疑问，赵智慧表示，检察建议绝不是发出去就了事。检察机关会紧紧盯住保障律师执业权利问题，跟踪到底，让检察建议成为“祛病除根”、标本兼治的良方。

　　“请问司法厅，作为主管部门，你们在维护保障律师执业权利方面有什么具体措施?”河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薛寒继续发问。

　　河北省司法厅厅长贾文雅回答道：“要努力提高全社会对律师制度、律师的职业价值、律师工作地位和作用的认知水平，营造律师职业受尊重的社会氛围。”律师制度是国家司法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律师和司法人员一样，是法律职业共同体中的重要一员。贾文雅表示，要努力推动构建律师与司法人员“彼此尊重、平等相待”的新型关系。要更加注重发挥律师协会的独特作用。加强各级律协 “维权中心”建设，探索完善 “权利救济”“联动响应”“快速处置”“定期通报”等工作机制，真正把律师协会办成“律师之家”。在谈到健全完善落实 “一法一条例”的联席会议制度时，贾文雅表示，由司法行政机关牵头，法、检、公安等有关部门参加的联席会议制度，在保障律师执业权利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下一步，将加大联系和沟通力度，推动联席会议议题更加精准。

　　河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裴红霞参加了省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组对律师 “一法一条例”实施情况的执法检查。她发现，在有的法院庭审过程中，存在律师不能充分发表辩护代理意见、质证不够充分的问题，既影响了庭审质量，也影响了司法公正。对此，裴红霞提问，省法院准备采取哪些切实措施予以解决。

　　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副院长徐茂明中肯回答，近年来，个别法官仍然对律师执业权利的保障不够重视，人为控制庭审时间、压缩庭审时间，打断或阻止律师发言，需要全省法院高度重视、加强整改。“要利用好我们研发的智能庭审巡查系统，自动识别庭审中的不规范行为，特别是及时发现和制止庭审中侵犯律师执业权利、限制律师发言的现象;要进一步扩大庭审直播的范围和比例，将整个庭审过程置于监督之下，倒逼法官依法履行职责和提升驾驭庭审的能力;要进一步落实好 ‘每庭必录’的要求，把庭审录像作为调查处理侵犯律师正常发表意见权利的重要依据。”徐茂明表示，对于律师因执业权利受到侵犯提出控告投诉的，要求各级法院要健全登记、审查、答复等流程规范，问题属实的依法处理纠正，并在一定范围内进行通报。

　　作为企业管理者，河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王吉山对律师在经济建设中发挥的重要作用深有体会。但是，他发现有个别律师违反律师职业道德和执业纪律，严重影响了律师队伍形象。他提问：“司法厅作为律师执业的行政主管机关，在进一步有效规范律师执业行为方面，今后有什么措施?”

　　河北省司法厅厅长贾文雅对此作答：“规范律师执业行为和保障律师执业权利同样重要。要采取更加符合律师职业特点的举措，有针对性地持续加强规范教育和管理。”贾文雅表示，要把好三关：把好 “人员入口关”，坚决把不合格人员挡在门外;把好 “日常监管关”，加强指导监督，加强定期检查;把好 “社会评价关”，定期公布律师执业信息和诚信执业状况，把律师置于群众的监督之下。“要管好管住律师接案、收费这两个主要环节，规范律师社会交往行为。对于挑战政治底线、法律底线、执业底线的个别律师，坚决依法依规处理。”贾文雅说。

　　询问不走过场，每次提问都直指症结，每次回答都体现了政府部门的深刻思考和责任担当。应询者给出的满满“干货”，让河北省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感到满意和欣慰。

　　跟踪监督，让询问取得实效

　　专题询问始于询问，但不止于询问。河北省人大常委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主任范照兵指出，要进一步坚持问题导向，着力推动律师 “一法一条例”深入贯彻实施。省人大常委会有关部门要认真梳理归纳存在的问题，提出具体整改和办理意见建议，形成高质量的书面审议意见交相关部门办理，并加强跟踪监督问效。“一府两院”要按照省人大常委会审议意见，认真对照检查，深入分析原因，制定务实管用的办理措施，抓好整改落实。司法行政主管部门要加大对行业协会的领导和指导力度，注重发挥行业协会的职能作用，共同推动律师 “一法一条例”有力有效贯彻实施。

　　对于如何加快补齐保障律师执业权利工作中的短板,河北省检察院表示,要加大保障力度,对律师反映强烈的问题,积极通过发出检察建议或纠正意见等方式,促进问题有效解决;突出问题导向,确保“一法一条例”在检察诉讼环节真正落地、落细、落实。

　　对于如何构建法官与律师的新型关系，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表示,将坚持“和衷共济”、凝聚合力;坚持“和而不同”、互信互重;坚持“和睦相处”、良性互动。规范庭审活动,确保律师在庭审中具有平等陈述及辩论的机会和时间。积极推进律师服务平台建设,确保网上立案、网上阅卷、联系法官等各项功能畅通实现。努力打造新型法律职业共同体，紧扣加强廉政风险防控,筑牢法官与律师间的反腐 “防火墙”。

　　对于如何用好询问成果,提升工作水平，河北省政府表示,要对执法检查和专题询问提出的问题,认真制定整改方案,做到坚决改、马上改、彻底改。依法加强对律师执业的规范和管理,打造一支政治坚定、精通法律、维护正义、恪守诚信的律师队伍。

　　这场别开声面的专题询问没有搞“好人主义”，没有营造“一团和气”，没有一味“照本宣科”。专题询问持续了两个小时，提问直奔主题，问出了难点和短板;回答直面不足，答出了解决方案和整改决心。

　　专题询问是人大依法实施监督的重要方式。专题询问虽然告一段落，但是人大的监督没有停止。河北省人大常委会负责人表示，要和 “一府两院”要共同担起责任,加大工作力度,提高工作成效，着力建设法律职业共同体，推动律师事业持续健康发展。